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  前朝有曹植七步成诗,他谢灵运此刻逸兴遄飞,文思泉涌,就算不占天下才气之八斗,也不消多久便可成文。

  甚至不只是他,附近听到苻晏这话的人也凑了过来,“苻长史,俺们瞎哼的小调也能一并传过去吗,叫关中知道,咱们的将军一天能挖二十筐土。”

  “……就是,吃得也比我们多点。”

  刘勃勃停住了筷子,忽然觉得自己嘴里的那一口饭不知道该吞下还是吐出来。

  喂,这群人在商量这件事的时候,能不拉他这个武夫下水吗?

  ……

  而此刻的扬州地界上,春耕的浪潮因官员陆续到任,同样在向前推动。

  这群新晋上任的官员大多出身寒门,虽然仍有这个“门”字,并非真是面朝黄土的农人,起码说不出何不食肉糜这样的话来。为了更有把握通过永安陛下的考核,他们还曾专门就各地的耕作要务向老农请教。

  如今走马上任,在吏部的考核监管高压下不敢懈怠,竟也各自混得像模像样了。

  人马匆匆,犁车辘辘,水田里一片忙碌。

  “江南果真……果真不是广州可比。”

  说话之人面色黑赤,结发于额前,不似中原人模样。

  若是身着岭南的无领单衣,桂布短套裤也就罢了,偏他为了表现出自己因天幕而来、在应朝皇帝面前讲求一个入乡随俗的决心,竟向驿馆的驿丞借来了一套褒衣博带的文士服饰,再配上那些未曾摘下的饰物,就怎麽看都有些古怪。

  王神爱却不觉有何不妥,面色从容地向这位到访的俚人领袖回道:“广州也是应朝疆土,何来比较一说,若将来仍是广州贫瘠,不似江南富庶,就是我为政的不是了。”

  那俚人统领顿时面露喜色:“按照这样说来,陛下已预备开辟庾岭山路,打通扬州与广州了?”

  庾岭北面是赣江,南面是广州的北江,原本都是航运交通通畅的地方,偏就是这居中的庾岭山中,仅有小径能够用于通行。

  就连他这等深谙山中环境,还有向导领路的人,都走了许久才赶到。

  这一赶路,就错过了建康的科举盛况。

  又听闻陛下亲自出行巡视,已身在会稽,再从建康转道来此。

  他如今殷勤,倒不是为了天幕上提及的巨额航海利益,纯粹就是为了得到陛下一句对俚人各部态度的回应。

  不错,就是这样。

  方才陛下一句话出口,让他心下安定不少,连忙趁热打铁问出了后半句话。

  陛下都这样说了,联通广州和扬州之间的山路,是不是就该修建起来了?

  这样两方的互通有无,也能比原本方便得多。

  王神爱笑了笑:“已在计划之中了,不过……”

  她的余光清楚地捕捉到,当她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,同行的刘穆之顿时眼皮抽筋一般,不住地给她使眼色,看得人格外想笑。

  若不是这位姓冼的俚人统帅在此,恐怕他当场就要冲上来抗议:“虽然此次科举选拔出了不少可用的人才,他们户部没之前那麽缺人,但还是要求求陛下网开一面,别再添加事项了。”

  “更要命的还不是户部的人手与财政问题,是开凿庾岭山路所需的劳工根本没有这麽多。春耕和各州戍防驻军,已经消耗完了应朝的人力,从哪里变出这样的一批人来?”

  “还有,别忘了这一次陛下是为何要来会稽的。前会稽内史王凝之在任期间只知敬告鬼神,却全然没管,会稽临海之地,常有河流之中遭到海水倒灌,引得田地土质受损,根本无法全效投入到春耕当中。此次陛下亲至,正是为了监督此地规划出一条堰塞堤坝,与州中陆续动工的水渠配合,预防天时有变。”

  “劳工都投入到这里了,哪还有人手来解决广州的问题!”

  “……”

  他刘穆之是有些节流筹划的本事,却没这个本事造出这麽多的人!

  王神爱都不知道,自己是怎麽从刘穆之的脸上读出这麽多东西的,飞快投去了安抚的一眼,并未让那俚人统帅瞧出这片刻间的交流,泰然自若地答道:“不过,比起开凿庾岭山路,起码需要耗费数年的时间,当下最是行之有效的门路,还是于会稽造船。你看,既可照天幕所说,抵达夷洲之地耕作,又可抵达广州港口,将扬州的种种物事带去广州交州一带,比起翻山越岭,还更节省人力。”

  俚帅奇道:“莫非于扬州而言,造船比修筑山路还要容易?”

  王神爱笑道:“那不如随我一起来看看,这半月间会稽港口多了几条航船吧。”

  永安陛下在先,俚人统帅随行,很快便抵达了港口之地。

  桓玄惊得匆匆来迎,以为自己出行辽东的计划还是执行得太慢,招来了陛下的不满。

  然而刚刚走来,就听到了陛下的声音:“这是半月间草草打造出的第一批航船,可惜,能否自建康顺利抵达广州,仍需试行多次来确认。”

  俚帅瞪大了 眼睛,满面惊叹着望着眼前的船只:“天呐,这是商船还是战船?若只是需要从扬州绕过海岸抵达广州,这船……”

  这船太过庞大了!!!

  一听永安陛下说,它是在半月内打造出来的,更是让人为之骇然。

  他在天幕结束后便匆匆启程,带着岭南特产向君主上贡,以示投诚之意,这一点真是完全没有做错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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