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71章 新的沉疴
深渊之底，死寂被一种无声的喧嚣所取代。
那具由沉疴与魔圣骸骨强行融合而成的庞大魔躯，如同一座万古不化的魔山，静静矗立。其表面，暗金色的魔纹与血色的裂痕交织，构成了一幅诡异而恐怖的图景。而在其内部，一场无形的战争，正进行到最残忍血腥的阶段。
“啊啊啊——！你这卑贱的蝼蚁！无耻的窃贼！”
黑色的精神空间内，属于沉疴的意识体正在疯狂地咆哮。他的形态扭曲不定，时而化作滔天魔影，时而缩成一团，声音里充满了无能的狂怒，以及一种他从未想过会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情绪——恐惧。
他无法接受，自己纵横上古，身为货真价实的大天魔，熬过了万古封印，眼看就要重临世间，最终却要栽在一个他从未正眼瞧过的、依附于剑中的小小魔头手上。
“你算个什么东西！本座全盛时期，你连仰望我的资格都没有！放开我！这是我的身体！我的力量！”
面对沉疴的咒骂，那道被称为“魔剑意志”的意识非但不怒，反而发出了一连串尖锐刺耳的笑声，像是品尝到了世间最美味的佳肴。
“桀桀桀桀……骂吧，尽情地骂吧！”魔剑意志的声音里透着一种病态的、压抑了万古的兴奋，“你越是愤怒，我越是兴奋！沉疴，你知道吗？上古之时，我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小魔头，连仰望你这种大天魔的资格都没有。我只能躲在最阴暗的角落，祈祷着不被你们这种存在无意间碾死。”
它的声音一转，充满了贪婪与狂热：“可现在呢？看看现在！我即将吞噬一位大天魔的全部！你的记忆，你的道果，你的魔躯……所有的一切，都将成为我登临绝顶的资粮！我已经能够想象，占据了你的一切后，我会变得多么强大！桀哈哈哈哈！”
这狂妄的笑声，正是沉疴此刻最深沉的恐惧。他的一切挣扎，都成了对方成长的养料。
深渊的另一侧，两块稍大些的浮空碎石上，两道身影正在艰难地调息。
“封”的脸色苍白如纸，一身神君气度荡然无存，气息萎靡到了极点，仿佛风中残烛。他缓缓睁开眼，望向不远处同样盘膝而坐的楚轩，嘴唇微动，一道虚弱却充满了苦涩的传音，送入了楚轩的耳中。
“终究是……棋差一着。”
封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嘲与不甘，“我们算计好了一切，几乎已经成功将他镇压，甚至逼出了他与魔圣骸骨融合的最终底牌，却万万没想到，会栽在一个我们谁都未曾放在心上的小角色手上。”
他的目光望向那座寂静的魔山，眼神凝重无比：“我们的伤势，想要恢复到能勉强再战的程度，至少需要三日。而那个魔头……想要彻底吞噬并融合沉疴，最多只需要半天。半天之后，此消彼长，你我将再无任何胜算。”
这番话，几乎是为两人的命运判下了死刑。
听到封的传音，楚轩缓缓睁开了双眼。他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，既没有回应封的苦涩，也没有流露出丝毫的绝望。
他只是深深地、平静地看了封一眼。
在这一眼中，楚轩的思绪已然飞转万千。
镇灵神君……上古时期以封镇之能威震天元大陆的赫赫有名的存在。这样的人物，真的会没有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吗？楚轩绝不相信。或许，那种手段需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，或许，不到最后一刻，他绝不会轻易动用。
但楚轩的性格向来如此，他可以与盟友并肩作战，以诚相待，却从不习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，完全寄托在别人的“底牌”之上。
命运，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。
这个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，楚轩便收回了目光，不再迟疑。他立刻收敛全部心神，内视己身。
丹田气海之中，景象惨不忍睹。
那枚原本璀璨夺目、浑圆如一的剑丸，此刻竟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，光芒黯淡到了极点，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崩碎。而环绕在剑丸周围的九道剑轮，同样残破不堪，其上篆刻的道纹都已模糊不清。
这是他一身剑道修为的根基，如今却已濒临崩溃。
楚轩强忍着那种仿佛灵魂被撕裂般的剧痛，开始不计代价地调动体内仅存的“无生本源”。
那一缕缕精纯至极的金色本源之力，如沙漠甘泉般，被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，化作涓涓细流，开始包裹住那颗破碎的剑丸。这是一个无比精细且痛苦的过程，每一次本源之力的流动，每一次对裂痕的修复，都像是在用一柄钝刀，反复刮过他的神魂。
豆大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，瞬间又被无形的剑意蒸发。楚轩的身体微微颤抖，但他眼神中的坚定，却未曾动摇分毫。
时间一点一滴流逝，不知过了多久，当最后一丝本源之力也几乎耗尽时，剑丸与剑轮的崩溃之势，总算被堪堪稳住。它们依旧残破，但至少，不会再继续恶化下去了。
做完这一切，楚轩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。他分出最后一缕心神，沉入意识的最深处，开始尝试与那个熟悉而又神秘的存在沟通。
在之前与魔圣骸骨意志的对抗中，系统几乎完全沉寂，仿佛断开了连接。
但现在，这是他唯一可能破局的希望。
“系统？”
“系统……还在吗？”
他在心中一遍又一遍地呼唤着。
这是他为自己选择的道路，也是他在这无尽深渊之中，为自己寻找的最后一道生机。
另一边，沉疴已经从一开始的愤怒，咒骂，转为了恐惧，求饶，当存活了万载的大天魔沉疴面对死亡之时，他也是如此的脆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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