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6、遥不可及的三个月

  积累的工作一大堆,邢谚这几天都很忙。

  温白苏休息了两天,正思索着下次去哪里玩呢,他哥的信息欢天喜地地发了过来。

  【温柏鄞】:弟,研究方向对了!

  【温柏鄞】:[开心到起飞]

  【温柏鄞】:[撒花花]

  温白苏看着屏幕上活蹦乱跳的小人,唇瓣紧抿,迟迟没有点下去。

  过了好一会儿,

  【温白苏】:真的吗?那太好了!

  【温柏鄞】:再过三个月,哥哥一定把你治好!

  【温柏鄞】:[猩猩拍胸]

  最短时限,三个月……

  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,回了个‘好’。

  “轰隆——”

  窗外雷声大作。

  夏季的雨来得迅猛,眨眼间就将天地覆盖。

  雨丝被风吹来,落到他的脸上。

  沁凉入肺腑。

  温白苏深呼吸一口气,起身将窗户关上,慢吞吞地走回房间。

  药品如同小山,无穷无尽。

  二十二年的人生,都淹没在这些药品之下,三个月的时间太长了,治疗的结果也太不确定。

  温白苏闭了闭眼,走进邢谚的书房。

  他找出个新本子,握着笔,一笔笔记录下到洛城后的经历和感想。

  ·

  窗外暴雨连绵,房间里光线低迷,暖色的台灯照亮一方天地。

  家门被打开。

  邢谚提着一袋子菜走进来,视线扫过。

  沙发上没有熟悉的后脑勺。

  放下手中的袋子,邢谚往里走了走,在书房门口看见泄露出来的几分光亮。

  门被轻轻推开,端坐在书桌前的青年认真书写着什么。

  邢谚看他写得认真,没有出声打扰,转身出去做饭。

  落下最后一笔。

  温白苏合上本子,闻到了食物的香味。

  餐厅灯光亮起,厨房里传出翻炒的声音,高大的男人背对着门口,肩背开合间,一碗香喷喷的炒蛋落入碗中。

  温白苏靠着厨房门,眉眼被烟火浸软。

  等到邢谚关火收拾灶台,温白苏才走上前,和他一起端着已经盛好的饭菜往外走。

  ·

  轻缓的音乐流淌。

  两人都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,在餐桌上交换着今天发生的事情。

  说起刚刚写的东西,温白苏笑道:“以前没有什么好记录的,倒是最近的日子很开心,想给家人留一个念想。”

  邢谚蓦地顿住,“你不想继续治疗了吗?”

  温白苏认真吃着饭,面对邢谚的询问,理所当然:“反正也没得救。”

  邢谚张张嘴,良久,

  “万一呢。”

  闻言,温白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。

  他撑着脸回忆了下,“五岁的时候,妈妈让我再等等,很快就能好,于是我撑过了鬼门关,换来的是秃头和病变。”

  “七岁,他们说找到了新的治疗方法,结果是胃部严重损坏。”

  “十五岁,二次病变。”

  “两年前,第三次病变。”

  在邢谚无言的怔忪中,温白苏笑意吟吟。

  “邢谚,我和你们不太一样,三次病变之后,我就是吊着条命在这世上。”

  “就算我还能活,那也需要很多场手术。”

  “邢谚,我没有勇气。”

  -

  晚饭不知道是怎么吃完的。

  温白苏坐在窗边,懊恼地敲敲脑袋。

  离席前,邢谚神情中的悲伤挥之不去,好似他那话严重伤害了他一般。

  温白苏小声哼哼:“萍水相逢,那么悲伤做什么……”他抱紧怀中的抱枕,长长叹息一声。

  ·

  暴雨一直没有停,天空低沉似抬手可触。

  邢谚心里堵得厉害。

  或许是被这天气影响的,或许是因为温白苏的那一番话。

  他与温柏鄞同龄,年幼治病时与对方成为朋友,曾经温白苏在他这只是‘朋友的弟弟’这一形象。

  一场玩笑的娃娃亲,一位老人的病急乱投医,将他们联系在一起。

 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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